养狗的人syl矿山属相系列小说二题4
矿山属相系列小说二题
-----宋凭栏
戌.狗
花花儿，回来。戌喊着跑向远处的宝贝狗。一个孩子看见了狗，吓得哭了。戌忙喊着狗回来。孩子的母亲就在孩子后不远，正拿眼睛盯着他。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，算是抱歉。女人没说话，抱起孩子，背对着戊哄了起来。
老了老了，戊养了一只宠物狗。这是个煤矿的居民区。不大，几十幢楼，人却不少，都是矿上上班的职工和家属。戌退休一个人，面对空空的屋子，寂寞的日子不易打发。
老伴儿前年去了，孩子也在市区上班，很久回来一次，留下孤单的自己。也许是怕父亲寂寞，有天，在钢厂上班的儿子抱回来一只小狗，爸，你看这小狗，真讨人喜欢。戌知道孩子的用意。心想，就是一只金狗，也解不了我的心气。不过转念，有个活物总比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在家强。小狗也许和戌有缘，儿子刚放下来，就跑到戌的脚边，嗅着闻着。戌抱起小狗，仔细看着，小狗模样很俊秀，戌喜欢上了。一旁的儿子看着父亲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戌记得，养了这只狗不长时间，晚上，老伴托梦给他，那只小狗就是自己。是的，老伴属狗，比自己小一岁。老伴的名字李桂花。戌给狗起名花花，就是这个意思。
每天晚上，戌都给花花儿洗澡。去掉白天在外边弄上的脏土。
花，你还记得你我刚刚认识时的情形？戌一边给狗洗澡，一边问花花儿。他已经把狗当成了故去的老伴。
一个很偶然的机会。按常理，一般都是媒人介绍，他俩不是。不过还是老套子。那天下班刚走出单位门口，下雨，戌打着一把伞，正好碰见李桂花。李桂花那时在洗煤厂上班，戌下班经常见到她。不知为什么，这天她没带雨伞，淋湿了，有些地方很明显。也许单身男人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本能吧，戌说，哎，这把伞你打。李桂花也不客气。女人天生的硬气。接过去，连谢谢都没说。戌只记得她的脸红了一下。
过后，她还伞，就算熟悉了。不过也没啥动静。要不是有次李桂花的母亲半夜有病，他父亲上班，家里没人，李桂花也不会找到戌。
这事过后，李母喜欢上了戌，托人问戌。婚事就成了，媒人只是形式的。早有心了。
你爱吃火腿肠。戌打好了肥皂。拿起电吹风，给狗烘干。明天给你买。
伺候完了。戌把小狗的被唔好。小狗每天晚上就和戌睡在床上。有一次，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孙子回来，孩子在床上粘了很多的狗毛。儿媳妇一边打孩子屁股，一边不悦地说，养狗也不能这样吧，怎还上床了？脏不脏啊。孩子哭了，戌气的没言语。倒是儿子看不过眼，但又没法明着说，只好打圆场，算了，算了，洗个澡不就干净了。
这天，戌带着花花儿去楼房外的农村。村子很大，刚刚搬迁过来，很整齐干净。花花儿遇到另外一个狗。它们相互嗅着，不一会，那只雄狗就想欺负花花。戌看着它们亲热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忙呵斥那只狗，谁知狗的主人出来了，一个农村妇女，穿的却花枝招展的，不满意的抱起自己的宝贝，哼了一声：我们白白看上你的狗，是你的福气，我这狗是名犬。
戌刚想说话，那女人转身进去，砰的关上门，戌气的半天没动。
到家。戌呵斥花花儿，你怎这么贱啊？它要欺负你，你还不反抗。
戌半天不再理会花花儿。花花儿见主人不高兴，自己也蔫了，跑到沙发下，半天不出来。
戌自己没意思，走出门。刚巧，遇到了以前一起扭秧歌时认识的春芳。
春芳还是那个样子。眉宇间依旧梨花带雨，不见老态。老伴也是去世不久，自己一个人，她倒是没养狗，养了一只猫。
春芳，你上街呀？戌盯着春芳。
哟，这不是戌嘛。怎没带着你的“老伴”一起玩啊？春芳知道花花就是戌的老伴。那天，戌告诉她，老伴托梦的事。
呵呵，没有。戌打岔道，春芳，你还那么美，一点不显老。
哟，我说大哥，你真会说话。春芳嘴上虽这么说，可脸上透出几丝少女的忸怩之态。
戌看着春芳，禁不住走上前，拉住她的手。春芳……
春芳没有马上拿开，不过说了一句，老不死的，还有这个心啊？也不怕人家笑话？
当时戌就脸红了。忙放开春芳，自己都纳闷，自己怎对女人还有这种意思，这要是被别人知道，老脸往哪里搁，晚节不保了。
晚上睡觉，戌做梦。不再梦到老伴，而是看见春芳在远处向自己招手，刚刚走到一起，花花儿就跑了出来，咬住戌的裤脚。戌一脚踢开花花儿，再找春芳，不见了，一着急，醒了。
此刻，月亮斜挂中天。月光下，戌看见花花儿躺在那里，睡的很香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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巳.蛇
那时,巳就在矿上坑木厂上班，打更。
坑木厂很大，有好几亩地的面积，成百上千根木头垒放在这里，仿佛一个放倒又压挤在一起的森林。
坑木厂的木头井下能用，个人家也能用。打个床或门窗啥的。怕有人偷坑木，考虑巳是外地人，当地没亲戚，矿上便安排了巳。巳很坚持原则，领导很满意。
木头多，码成很多堆状，情况很复杂。有野猫、野狗，耗子、蛇等小动物隐藏其间。那年月，吃点肉不容易，很多人便打起它们的主意。不像现在，大鱼大肉吃腻了，想起了吃野味，又打它们的主意。
巳是南方人，爱吃蛇，巳老家的人都爱吃蛇。几百年了，也成了某种文化。老家来人，巳就用蛇招待。那时不用买，也没人卖。但有人吃蛇，自己去野地里捉。
巳就自己捉蛇。坑木场蛇很多。巳也捉野猫野兔。捉野猫是为了吃蛇，和蛇一起炖，熟称“龙虎斗”，一道南方的名菜。
捉到野兔，巳不吃，换酒。有人爱吃野兔，便拿酒和巳换。双方都高兴。
巳捉蛇，在白天。一边巡视坑木场，一边巡视地面。一根竹竿子一扫，有蛇的草丛里便游出一条。巳便疾步上前，追捕逃窜的蛇。捉到后，巳用一条细绳拴住蛇头，吊在木架上，用刀一划，蛇皮整个撸下来，露出一条白白嫩嫩的棍状肉身。
切段、洗净、入锅，加水放盐搁调料，点火，炖。不一会儿，便有肉香弥散开来。等肉熟了，巳拿出一些熟花生，在小屋里支起个木板当桌子，就着蛇肉，自斟自饮起来。酒一入口，吱儿一声，巳眯着眼，神态如仙。
此时，若有熟人一旁经过，巳便极热情得招呼来人：过来，一起喝酒。脸红红的。
来人一见酒菜，心里先是一惊，蛇......胃一动，忙拒绝：不行，我不行。巳知道是蛇的缘故。
知道北方人不习惯，就笑了。嘴上没说什么，心里想，不就是一条蛇吗？男子汉还怕吃蛇。
来人走远，巳夹起一块蛇肉，放入嘴里，嚼了嚼，自言自语道：香，真香。好好的下酒菜，不敢吃。巳笑着摇了摇头，自己又独自快活起来。
巳守着成百上千的木头，自然有很多人求他。盖房、打家俱......样样都需要木头。可找到巳，巳只两个字，不行。
见软得不行，硬着来。巳笑了，把头一伸，砍死我，木头拿走。来人一见，愣了半会儿，还是没辙。也不能真砍他呀。临走骂，真他妈木头一个。去找领导，领导电话里和巳讲。巳笑笑说，您把我调走，木头随您拿。领导放下电话，冲来人一摇头，这个木头橛子......也没辙。总不能说巳坚持原则不对吧。渐渐的，没人再找巳。
可有一次，巳却栽了跟头，原由就在蛇。
有人聪明，见软硬都不行，便智取华山伐大木。提酒，招呼巳一同捉蛇。蛇是事先放好的。怕巳怀疑未拿。见巳来，顺手一放，便很容易捉住。如同下套子捉蛇。
不知不觉，巳就被套住了，如同一条蛇。捉蛇凯旋，不免庆贺一番。酒菜也都事先买好的。加上炖蛇肉，一桌上好酒席。自然少喝不了酒。
当日巳被劝得大醉酩酊，走路S型步伐，如同一条蛇。
混沌懵懂之中，一伙人拿走了木头。事后，巳懊悔不已。领导想拿掉他，但一时无人爱去。当地人亲戚朋友多，找去了，给不给，都伤人。不给伤亲情，给了伤领导，不好办。还是不去省心。可领导心里还记着巳不给面的事，想整治他一下，出口气。于是巳背了个处分。
这事对巳打击很大。常见巳一个人呆呆得望天，不时有叹息声。有熟人走过巳的小屋，见他没有喝酒，一段时间，也未见巳吃蛇。不免好奇，问巳，咋不见你快活呀？巳便哦地一声回应，戒了。听者不免一动，时间一长，也就明白了。
都说巳是因福得祸。不过也有人说，巳是因祸得福。便有人笑，你是蛇的同党吧？蛇可是因祸得福了，可巳呐，说完叹了口气。
很长时间，真的不见巳再吃蛇。
时间过得飞快，说这事情已是三十年前的光景了。而如今，当时不敢吃蛇的北方人，有很多人已经敢吃蛇了。超市里就有卖的，价钱贵得吓人。但仍有很多人买，不晓得如今的巳知道了，作何感想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