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照顾父亲养花父亲种花
我家先后住过三处住所,每个住所的房前屋后都有父亲载种的花木。一直种的有桂花、玫瑰、金银花,先后种过的有水仙、菊花、月季、金凤、德国兰、紫薇等。
父亲种花很粗率,从不施肥,喷药,只是把花木随意埋在精心确定的位置上浇透水即可。他对花木的管理就是浇水和除草。浇水是那种整桶水整桶水的漫灌,除草倒是精细,只要发现花树下有杂草,他就会用镰刀尖小心地把杂草连根撬起,抖落净泥土,将草放在花木根部,让杂草自然腐化成花肥。
父亲的花都种在地里,从不种在花盆里。有一次,我跟他说:我买些花盆来给他多种点花养心还养人。他满脸不屑,好像用花盆种花是大逆不道的事一样。有一回,一个朋友送了我一盆君子兰,我又转送给父亲,他竟然将花盆敲碎,把君子兰移载到院子角落的墙根下就不管,弄得我十分无语。没想到,三年后,那角落里尽然长了一堆叶片又黑又亮又宽又肥的君子兰。二十多株花枝轰烈烈地竞相盛开。看到的朋友都纷纷拍照发朋友圈,赢得阵阵赞赏。树大招风,那一堆君子兰竟被各路朋友连要带抢带哄带骗地全挖走了,我心疼死了,父亲却一笑了之。
父亲种的花数量不多,品种也少,却把房前屋后点缀得恰到好处,四季分明。时令一到,那花就开得蓬蓬勃勃,生机盎然。现场看到的人都赞不绝口,父亲便高兴地笑笑,绝不会顺着客人的赞叹说花话。
父亲巳是85岁的老人,他种下的花却一年比年开得旺盛。今天回去看他,看到他种的德国兰正如火如荼地怒放,玫瑰、月季长满了花骨朵,正含苞欲放,房前屋后春意盎然。就忍不住想写写父亲种花的事。写着写着,就发现父亲种花的方法和态度正是父亲的人生写照。
父亲是那种有浓厚文人风骨的农民。他不是特别勤奋,却绝对不懒散。他没有远大志向,却具有一种天然的悲天悯人的情怀。他早年干过不少职业,因为喜欢农人的随性自由,和对妻儿的牵挂,一次次逃回农村,又一次次被请出去做事,最终还是逃回了农村。从我记事起,家里就一直订有《人民日报》《参考消息》《云南日报》三种报纸。父亲70岁以后就没再订了。我问他怎么不定了,父亲笑着说:以后的日子不过是等着死亡降临罢了!再懒得看报纸伤精废神了。事实上,直到现在,父亲每天都要看中央电视台的《新闻联播》。
父亲对儿女的态度和教育理念也和他种花一样。他好像从未跟我们讲过要好好读书的话,也没跟我们讲过什么大道理。只是简单地给我们“浇水”和“除草”,甚至根本就没给我们施过肥。我们读书时,每学期,老师都会给我们发一张成绩通知单,其中一栏是“家长意见”。父亲一直只填一个“阅”字。我曾经十分遗憾,因为父亲本是字写得很漂亮且很有文才的人。
记忆中,小时候家里用的毛巾、口缸,脸盆,拎包等日用品、乃至我读书时用的钢笔、笔记本等学习用品都是父亲被动参与各种活动的奖品和纪念品。我只是从这些物件上印的字样推测父亲参与的活动。因为父亲从不会跟我们谈论这些事。
父亲是真正淡泊名利的人。虽然我从未听他说过淡泊名利之类的话。